夜幕降临,乌云遮去秋月,平添几分瑟落压迫之感。
一道黑色身影跃上屋顶,施展轻功飞檐走壁,悄无声息地出了丞相府,只余树影摇动。
这道黑影可不是旁人,正是一身夜行衣的谢长乐。
哥哥从军之后,祖母便时常带着她前往庙里上香祈福,一次机缘巧合下,她拜了一位高人为师。
所以不论是琴棋书画,还是奇门武艺,虽算不上顶尖,却也可以独当一面了。
夜色给了谢长乐最好的掩护,她一路行在屋顶上,目光注意着下面街道上的马车。
马车一路驶向南城,在一处较为偏静的酒馆门口停下,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下了马车,张望一眼后走进酒馆。
谢晋南明明收到的是吏部急事而出府,怎么神神秘秘的来这里了?
这半年来,谢长乐一直在查关于哥哥失踪的真相,各方面线索都指向跟谢晋南脱不了关系。
所以一得知谢晋南要深夜出门,她便匆匆尾随而来。
谢长乐看到谢晋南前往后院,然后进了一个屋子,紧闭屋门。
谢长乐悄然伏于屋顶之上,取下一片瓦砾,只见与谢晋南见面的是一个男人,同样一身暗色服饰,带着面具,浑身散发着森冷的神秘气息。
“如此急着见我,可是有何重要之事?”谢晋南问道。
“谢相真是贵人事忙,本座在此等了你近一个时辰。”神秘人开口,声音沙哑瘆人。
“府中的确有些琐事,况且我得安排一下方可出门,如此也好掩人耳目。”谢晋南解释道,“今夜竟劳动门主亲自来这一趟,想来是有什么要事,门主直言吧。”
神秘人不屑地哼了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。
“此乃主子给你的密信,你看后自会知晓。主子特意交代……谁!”
不好,被发现了!
谢长乐本想凑近一些听个真切,却不曾想发出动静,暴露了行踪。
神秘人厉喝一声,破顶而出,谢长乐迅速后退避让,用袖子挡去了大部分瓦砾的袭击。
“你是何人?竟敢偷听本座的谈话!”
谢长乐戴着黑色面巾,没说话,想要撤退,可神秘人根本不给她机会。
神秘人出手狠辣,招招致命,谢长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奋力招架之下节节败退。
“抓住她!不能让她跑了!”谢晋南赶来。
谢长乐意识到危机,出手之间留下一个破绽,丢出腰间的烟雾弹,凉凉地盯了一眼旁边的谢晋南,纵身跃下屋顶。
“想跑,没那么容易!”神秘人追了上去。
谢晋南杵在原地,在接触到女子犀利眼神的刹那,心底陡然一寒。
不知为何,他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这个女子是谁……
·
谢长乐的轻功虽算不上绝顶,可只要不遇到绝顶高手,是绝对够用的。
可今夜,她遇到了硬茬。
谢长乐快速掠于屋檐之上,穿梭于大街小巷,可身后的神秘人却是紧追不舍。
神秘人内力强劲,方才冲破屋顶时,她一时避让不及,身上有几乎地方被破碎的瓦砾划伤,后来与神秘人一番交手,伤口更是加重。
她很清楚谢晋南的手段,若是不能摆脱后面的人,今夜怕是难逃此劫。
眼看着越来越近,谢长乐眉头紧皱,在拐过一个小巷子后,直接推开一扇门闪了进去。
屋子里的两人正对弈长谈,不速之客的闯入瞬间打破了和谐的一切,两人一块看向眼前的黑衣女子。
六目相对,骤然的安静让空气都变得微妙了。
谢长乐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,随后定在其中的白衣男子身上,目光微深。
白衣男子二十出头,白衣翩翩,面若冠玉,手持一柄玉骨折扇,儒雅中透着一种放荡不羁之气,尤其是勾唇那一笑,洒然风流,气质独特。
谢长乐环顾一圈,这才发现此处是一家医馆,也更加确定了这个白衣男子的身份。
此人正是今日在相府出现的杨大夫杨穆,只是他此时的扮相与相府时截然不同。
“抱歉,借贵地暂避一下。”谢长乐说完,便进了后堂,压根不等这两人的态度。
“什么情况?你给我出……”杨穆本想把谢长乐喊出来,却被面前的青衣男子给按住了。
青衣男子目光清冷,微微摇了摇头,朝着外面看了一眼。
不待杨穆反应,医馆的门突然被人踢破,一个身穿黑衣的面具男子立在门口,夜风拂过他的衣袂,森冷气息骤然释放开来。
“哥们,你娘没教你做人要懂礼貌吗?上来便破门,你家不会是土匪出身吧?”
杨穆的手里执着一枚黑子,语气讥讽而不屑,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对方。
“找死!”
黑衣人根本不讲道理,直接朝着杨穆出手。
杨穆唇角勾起,冷然一笑,落下手里的黑子,玉扇“唰”的合上,从容不迫地应敌。
而青衣男子面色不动,浅酌清茶,视线不离眼前的棋局,不紧不慢地落下白子,眼中色彩添上几分深邃。
杨穆的功夫他自然清楚,江湖上能与之匹敌的人屈指可数。
果不其然,短短数招之后,黑衣人不敌撤去。
“真是讨厌,下个棋都没个安稳。”杨穆一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,一边抱怨,朝着后堂喊道,“出来吧,坏人被打跑了。”
里边毫无动静,杨穆走进去查看了一下。
“什么人呀,居然连声道谢都不会说。”杨穆撇了撇嘴,轻摇折扇,重新回到棋局前,“该我落子了吧?”
青衣男子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咱俩方才聊到哪儿了?”
“相府。”青衣男子缓缓开口,声音清澈如山涧流淌的流水,平和中带着一丝难以忽略的忧郁,仿佛经历了许多的悲欢离合。
杨穆恍然点头:“对,我并无寻找到那个会功夫的女子,反倒是发现了一个装傻扮痴的丫头。”
“装傻扮痴?”
相府中只有一个痴傻之人,便是那谢家嫡女谢长乐。
莫非杨穆说的人是谢长乐?
杨穆看出他的怀疑,道:“不错,就是那个相府嫡长女。此女十年前不慎落水,醒来便是痴痴傻傻这般模样了。这些年来请遍名医,依旧无果。这不我的名头一传进京城,便将我请过去了。”